一个不停追奔希望的诗人
——读王展《守候的心情》诗集的联想
王耀东
在历史上，春节是最能代表中国习俗的传统节日，我想在此之前或许不像现在这样喧闹、拥挤、应酬而代替，也许古时仅仅为了一种辞旧迎新、万民欢乐而祝福的节日吧。象这样的劳累的过法，也就失去它应有审美的趣味、过于俗气了吧！所以，我默默的祈祷，多来一点宁静、美好的愉悦吧，也许我的祈祷灵验了，春节初二，就从我的信箱内滑落出一本精美的诗集来，这就是王展的《守候的心情》。它就象一只吉祥的飞鸟，给我带来了惊喜和愉快。
在这个人流匆匆繁忙的节日里，没有比一个人坐在灯下静静的读一本诗集富有情味和浪漫色彩。于是，我急切的翻开书页，进入他“梦想永恒”的卷首诗，进入“远远的山正静静的与我对望/深深的夜把多少流浪的目光/穿越/大雨之后的大梦/孤独者怎样在月亮的/身旁入睡……”，一直读到他的后记，“奔波中的苦和乐”，深深的理解他“一个人一生要渡过很多必然和偶然，我愿我的努力给社会，给我钟爱的事业带来益处。”于是，我发现了书的微妙之处，即：此书“是一部缩写人生的诗卷”，“是一部拷问人生的诗卷”，“是一部献给人生的诗卷”。
于是我的联想向四面八方延伸开去。
于是我想到了美国的金斯柏格……
这位金斯柏格号称“垮掉一代的桂冠诗人”，它在诗的创作上不拘一格而越来越受世界的关注和喜爱，经研究发现，他不仅仅在诗创作上有突出的贡献，就在为诗的生存与发展上也是一个活动家，他一生没有积累下什么产业，也可以讲处于一种贫困状态，常期租住公寓，生活十分简朴，他把大部分时间和精力都投入到诗的发展事业上，他那种充沛的精力和不断开拓新任务的能力，在当时是无与论比的。就是在生命的最后几年，家中电话铃声从不间断，仿佛整个世界都在他的注视之中，全世界的事情都要求教于他，事业就是他的神经，事业使他快乐，使他行色匆匆，使他四处交友，使他永不疲惫。
在物欲横流的世界上，如果你稍稍留心还会发现，真正强大的并非都是物质，还有一种能主宰世界的力量，是一种能净化精神、纯洁良知、能高于一切的美学境界，在人们的生活中潜移默化的存在着，这就是高雅的文学，纯粹的诗句。有了这种东西，才有金斯柏格的事业，他无畏面对人生，对诗，竭尽全力保护诗的生态环境，努力做到诗与事业一致，人与自然一致，为我们当今开拓诗的荒原，奠定了里程碑，这种启示不仅仅是对美国，对西欧，对我们这些发展中的国家，象我们这样封闭已久的工业还不很能发达的国家，也具有灯塔和火炬的作用。
于是我经常想到像王展这样诗人……
当我接到王展《守候的心情》的时候，金斯柏格的影子又出现在眼前；我对王展所面对的事业添了几份敬重。在美国经济比较发达的国家，在诗越来越受到挤压的情况下，有一位金斯柏格勇敢的站出来，主持诗与事业，诗与自然，诗与音乐融为一体，并为此而不懈奋斗，被美国称为“美国诗歌史一个崭新的转折点”。那么我们呢，国家在向经济化的方向转型，诗呢？它已经逐步从“政治工具”的阴影下解脱出来，经济上对它已经断奶，自食其力的时代已经开始，诗的生态已经面临恶化，怎么办呢？是回到政治的庇护下来吗？还是诗人们大胆站起来，也象金斯柏格一样作一个拓荒者呢？
在此，我觉得王展的奋不顾身的影子，正从金斯柏格创意的门扉中穿过……
王展是一个有为的青年，他从菏泽只身来到省城济南，办书店、编诗报、编诗选，组织诗歌交流活动，资助诗友出书、而且越搞越大。按说，这也是风险很大的行动，一个青年在经济上四顾无援的情况下，全凭一腔热血，“化缘”办事业，全力以赴开拓诗的空间，的确不是一句空话，而是一种无私无畏、充满献身精神的行动。他的行动是义无反顾的，他诗中写道：“让现实更现实的城/是心灵中的墙/可能/一生/都不能越过”。他已经预感到面对“墙”的强大，但还是一往无前的想打开一道缺口，“一段路/一段绕了又绕的路/在城市腹中/成为我和你/最近的通道”。金斯柏格的诗中说：“生命似乎是一条通道连接/两道门通向黑暗茫茫”，“看人生，时光一瞬/其实就是全部光阴”。这两个人的诗识是一致的。其实，人的一生就应是奋斗的一生，能够为一件事业闪光放彩，就应该为之自豪、乐而不疲！正如王展所说：“理想中的崇高总是遥远/流浪者一生离不开梦想”。未来的路，或者讲新开拓的路，总是迷茫伴着遥远，要冲破这种迷茫，把遥远变成现实，就是人生的真实价值，也是一个有志者的必由之路。
当今时代，我们面对的应该一切默生，而不是因循守旧，一个国家是如此，一个民族也是如此。计划经济打破了，文化上的“工具论”打破了，文学向何处去？诗向何处去？的确是“黑暗茫茫”，文学还靠国家拿钱来养吗？那你就得依附于政治；其实，诗还是在一种自由环境下，靠自生自长，有了诗人的自身力量，才是最广阔之路：
信也来
不信也来
大千世界
谁在作茧自缚
“作茧自缚”已被人认清了，只有打破，才是一条正路，才有新生的天地。
这一点王展似乎有充分的准备，他在“战胜人生”一首诗中作了详细的描述：
追求希望的人
让理想成为脚步的声音
从一个黎明到另一个黎明
敲动所有失败的
可能
握紧内心的火焰
一段又一段
奔波的路
会变成动人的灯盏
激流中跳过龙门的
鱼
会在胜利中
水生吗？
穿越自己
是战胜命运
获得希望的
惟一通道
从心灵中没有融化过的
人生
离永远的前方
会更远
这首诗，实际是他对事业认识的一种写照，开头就写出了“追求希望的人/让理想成为脚步中的声音”，表达了他的决心和意志，并表示出不怕失败，“奔波的路/会变成希望的灯盏”，就是他事业的含沙射影意。从这首诗中我们还看到作者“穿越自己/是战胜命运/获得希望的/惟一通道”的信心，我认为这句话的突破口是选准了，这个“自己”是非常重要的，因为任何事情，都有相同的东西，那就是自己的卓识，自己奋斗，自己的不屈，才是胜利的重要保证。
这是王展从他自身的体会中悟出的。开始他在济南开书店，并不是那么顺利，但他紧握诗的火焰，还是团结了一大批诗人，他不犹豫，不后退，而是慷慨大度，善解人意，正如金斯柏格说的：“我是傻子，你是傻子，我们都是傻子”！只有作傻子式的诗人，团结一批傻子，才能开拓宏伟的事业。王展就有一股傻子精神，他在经费十分紧缺的情况下，不是守财奴，而是广结善缘，以事业推动事业，他从1997年起开始搞全国性的诗歌交流活动，竟然连续搞了四次，对一、二等奖，还发了优厚的奖金。这个奖金数字就是一些政府单位也是舍不得的，何况是一个民办的小团体呢？据我所知，象王展这样以民办形式，在全国搞诗歌大赛，决非王展一人，一家，但如此规模、人数之多，奖金之丰厚，连搞四次的，王展的确夺了之冠！这种无私的奉献精神，不在资历深浅，也不在名气大小，在文艺圈内赚了钱的、舍得拿钱来办事业的，像王展其人的人还是真少了点！
穿越自己
是战胜命运
获得希望的
惟一通道
战胜自己，就是敢于牺牲自己，不仅仅是钱，还有时间，尤其在市场经济情况下，有谁不知道有了钱，不往自己腰包里装呢？挣了钱，把钱化在别人的身上，把“水”浇在别人的花朵上，这不是奉献又是什么？我同王展的交往也是起源于搞诗的活动，我办了一个《大风筝》诗刊，缺书号，我找到他，他二话没说，无私支持书号；他有园地，我给他推荐举稿件，他认真发表；我还被聘邀为他的学术委员，参加他的一些活动。他为山东编五十年诗选，他为齐鲁旅游编散文选，都约过我的稿子，我时时觉得受惠于他。我年龄比他大，创业精神，开拓能力，都比他不行。他在一首诗写道：“我是否该/丢掉唐诗和宋词/在乡土地上/种植一片真实的/庄稼”。这首诗写得很大气，很有棱角，有一种超越感，不过唐诗宋词不一定丢，而是要好好吸收，才能使自己诗上一个新层次。至于这个“庄稼”提得好，它应有双层含意，一是诗，二是事业，都应该是“真实”的庄稼，需要一步一个脚印的走。在这一点上他是我的老师，我的榜样，我要好好向他学习。
任何事业的成败，都关系到人的真诚，诗的事业也只有那些对诗无限忠诚的人才能全力以赴，他们为了诗或诗的事业，不会斤斤计较个人的得失，表面看来就是一些傻子，面天东奔西跑，或“化缘”，或说服，搞一点点钱都去哺育诗园地那一双双期待的眼睛。我们从金斯柏格、从王展身上，看到的就是那种对诗的无与伦比的真诚，有了这种真诚，诗的园地，才能繁花叶茂，由此，我们想到世界著名诗歌大师里尔克，在他印出第一本诗集时，到一个民间诗歌交流会上，往诗人口袋里面偷偷装诗集的情景，如果没有这样的诗歌活动，他又怎样得一诗人的尝识而得到提携呢？所以，我们搞一些民间的诗事，不见得眼前就出现什么了不起的诗圣，而在有了这种诗的氛围，就会有新的种子萌子，多少年后，也许这“种子”就长成参天大树。他的启萌也恰恰起源于这样的广泛的诗歌活动，所以，王展这样的活动是功德无量的事。
我相信在他开拓的诗艺道路上，会有无数的新人歪歪斜斜的脚印踏在上面。
“从19世纪到21世纪
高贵被套点燃在高空
心中的圣殿
也将成为历史一隅的
灯”
“壮丽！深远！凄美！沉香！
我们临近美德和诗歌
固守的天空下
惟有坚韧和幸福”
这是多么美丽的图画，多么雄壮的前景！“固定的天空下/惟有坚韧和幸福”这便是王展和一切爱诗者的壮美胸怀和情操。尽管他的力还十分弱小，但他产生的魅力，却在诗界产生了很好的影响，这种作用就在于唤醒良知，积极参与，在此基础上，我还看到，同他事业一起前进的还有王展诗艺术的提高，题材的扩展，我通过《守候的心情》诗集的出版，看到他的诗已渐入佳境，品其滋味，展望未来，在新的万紫千红的春天到来之际，对那些锲而不舍的事业者们，将是大有作为的，我期待的是将会同王展一样的“坚韧和幸福。”
2002年2月18日。 于潍坊蜗牛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