诗人王展
在大洋彼岸,有一个奥地利作家泰格特霍夫,把想象力看作一个人非常重要的财富。从1979年25岁出版第一部童话作品至今,已发表作品30多部,并译成多国文字,仅在奥地利发行就多达700万册。几年前,他的童话集《美丽的龙》在中国出版时,我在北京见到了这位童话大师,才知道他不仅是一个多产作家,还是一个成功的经营者。他专门雇了一个业务员,和他一起经营自己的作品。生于七十年代的作家、诗人王展,同泰格特霍夫一样,把想象和幻想发挥到了极致,把想象力变成了诗、艺术和财富。王展说,“诗人的贫穷不是诗人的错,从古至今,谁又靠诗成为富翁”呢?诗人布赖说:贫穷而听着风声是快乐的。然而,王展敢于第一个吃螃蟹,在市场经济飞速发展、惟金钱至上的今天,既坚守诗歌,坚持写作,做诗歌之马的“骑手”,又成功地摆脱了贫穷,成为商品经济时代的弄潮儿。从1997年至今,他已创作了几百首诗歌,自著、主编的作品《今夜有风》、《守侯的心情》、《大地诗选》、《新艺术散文精品选》、《当代诗人手稿》、《华风》、《守侯的心情》、《大地诗选》、《并报艺术散文精品选》、《当代诗人手稿》、《华夏风采书画名家精品集》等近十部,即将出版的个人作品集有《对话诗歌》、《当代百部诗集解读》、《当代书画百家评论》。王展在创作之余,还创立了旨在宏扬民族话传统文化,为文化人甘为嫁衣的经营机构。挣了钱,买了房,不再漂泊无居,而真正拥有了自己的屋子。但王展富而不媚,富而不俗,在诗歌日见狭窄和尴尬,成功地举办了四届全国诗歌理论与创作研讨会。我有幸存参加过一次,来自天南海北的诗人和诗歌爱好者百余人济济一堂,谈写作、谈经验、谈生活,几乎彻夜不眠,那种痴迷诗歌的场景令人感叹。一个人用自己的智慧和财力,在喧嚣的世界里开辟一片空间,让诗歌发言、让少数人说话,这意味着什么?可以说诗歌曾经拯救过我们每一个人的灵魂,现在,当一种精神、一种理想遭遇危机、在我们面前焚毁时,我看见王展默默地用自忆有限、赢弱的承担,接过冷漠和颓落,化作我们时代的诗意。
王展的诗集《守侯的心情》,用他悟性而率真的汉语向我们呈现出了时代和生活中另一种诗意。王展不是追求怪异的另类,他的诗朴实无华,精短而富有灵性。他同许多七十年代生的诗人一样,并没有沉浸在个人的感觉和情感里,对世纪之交的时世变迁和更加物质化的社会保持着警惕、充满了疑惑。“迷乱的世界/邀请迷乱/我们珍视的/也许永远属于/不可能”(《谢绝世界的邀请》)。“让梦想高翔的瞬间/穿越伤痕累累”(《穿越痛苦的心灵》)。王展有自己的抒情方式,表达了一种在商海里追求更高精神生活的愿望和痛苦的心路历程。诗人王家新在《帕斯捷尔纳克》中写道:“终于能按照自己的内心写作了/却不能按一个人的内心生活”。王展并没有在痛苦的迷乱中迷失自己,可以看出,他经历了一次精神历练后,沿着另一条路径,如王家新一样,洞悉了生命与灵魂的秘密:“思考碾过/流水滑过/一阵阵/心灵包含的/惟/时光如梭”(《听风声》),“不可能的事/在可能的心里/被打开”(《最后的呈现》)。王展又与许多七十年代生诗人存在着疏离和差异,这或许是他的独特之处,即在他的诗中存在着一个思乡的情结,使他成为一个在“家园中寻找家园”的漂泊者。如《陷入阳光的劳动者》、《落满灰尘的老房子》、《系在心头的家园》等诸多诗篇,一再使他“想起故乡”、“献给”故乡,一再用意境和意象搭建和虚构失去的“家园”。王展几年前离开菏泽“牡丹之乡”诗意地栖居在“泉城”济南,并没有脱离齐鲁大地,他在失去精神家园中居住在自己的家园,在属于自己的大地上找寻失去的精神家园。面前这部诗集《守侯的心情》,或许是一个小小的收获吧。
王展一本书一本书地出版,但他却没有奥地利作家泰格特霍夫销量700万册的运气。眼下诗歌市场的低迷和冷遇有目共睹,市场经济和时尚文化将诗的生存空间挤拍到一个极狭小的角落,王展在这个极狭小的角落里默默地耕耘着,获得了生存与发展的无限的可能性,他同许多痴迷于精神事业的诗人们一样,坚信经历了近百年发展历史的汉诗在剔除了非诗因素的媒体与文人功能、回到诗歌自身的本质功能之后,通过诗意空间的源头性创新和创造,将会给人带来更多的超功利性的精神洗练。
王展说:“我是诗的守望者, 我是诗的坚守者,守望和坚守都发至于心灵深处”在诗歌式微的数字化信息时代,王展依然把诗歌作为一种信仰和追求,一边操练着生活,一边操持着诗歌,殊属难得。但我以为仅此还不够,作为一个开拓汉诗疆域的诗人,还应当象诗人兰波那样做一个语言的炼金术士。做盗天火给人类的 “盗火者”。而要做到这一点,显然要经历更大的痛苦,乃至献出自己。郭尔凯弋尔说过:“我是承受着内心极大的痛苦才成为作家的。”“我相信自己是要被献祭的,因为我理解我的痛苦和苦恼使我得以创造性在钻研有益于人的真理。”王展有自己运诗方式和生存策略,我无意逼迫他改变自己,我写下这些想借此追问我自己的灵魂:你什么时候才能真正上路呢?
2002年10月26日 北京